张锐

　　科技创新具有引领公众行为快速切换和升级的魔力。当人们沉浸于扫码支付的便捷时，刷脸支付作为一种全新的支付方式已不期而至。然而，刷脸支付在迎来大规模商用前景的同时，围绕其便捷性与安全性展开的争论也不断升温。

　　目前刷脸支付呈现“三国鼎立”的场面：支付宝旗下的“蜻蜓”、微信名下的“青蛙”以及银联云闪付门下的“刷脸付”各显神通。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统计，目前我国网络支付用户数达6.33亿，其中移动网络支付用户达6.21亿。据艾媒咨询发布的研究报告，今年上半年我国移动支付交易规模达到166.1万亿元，年度交易量突破200万亿当无悬念。目前，微信和支付宝占据着全国90%的市场份额，紧跟其后的是云闪付。

　　由于“刷脸付”推出不久，目前刷脸支付市场的竞争主要在“蜻蜓”与“青蛙”之间进行，而且二者使用的基本打法依然是屡试不爽的补贴战。据悉，未来三年支付宝投向刷脸支付的补贴将不封顶，同时有报道称微信对刷脸支付的补贴也将达100亿元，而且二者补贴对象不约而同地对准了B端市场，即硬件设备使用商家。按照补贴协议，商家获取一位刷脸用户，不仅可以得到相应的奖金以及连续多月的返佣，单台设备还能拿到数目不小的奖励。

　　对于商家来说，刷脸设备不只是一种简单的交易结算工具，它还可以由此获得许多增值收益。一方面，一台刷脸机每天的工作量相当于3个收银员。假如10个消费者同时结账，传统模式用时56秒，而刷脸只需10秒。效率提高的同时，商家的经营成本也大大降低。另一方面，刷脸设备对商家来说也是一个引流入口。不同于刷卡和二维码支付，刷脸支付具有惟一性，从而有利于商家准确判断和获得消费实体，并在此基础上对用户进行精准画像，进而制定精准的营销策略，提高用户黏性。

　　数据显示，支付宝和微信的刷脸支付设备落地体量截至目前均在10万台左右，云闪付也在广州、杭州等7个城市陆续上线了“刷脸付”。从安装数量看，刷脸设备的总体落地效果并不理想，个中原因除了商家对使用扫码支付服务具有很强的依赖性，也因为其担心刷脸支付会由于技术及道德问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另外，从扫码支付服务转换到刷脸支付服务，商家所承担的机会成本会有所提升。除了设备购置与安装费用外，商家支付给供应商的手续费比扫码支付高出0.3个百分点。因此，接下来围绕商家所展开的竞争，可能会从补贴层面延伸到让利层面。更为重要的是，目前除了超市、便利店、医院等刷脸设备率先投放的场所外，接下来学校、企业以及公共交通工具等都会成为刷脸设备理想的落地场景，呈现在刷脸支付供应商眼前的商业前景不可估量。按照前瞻产业研究院的报告，未来5年人脸识别市场规模将保持年均25%的增速，2022年将达到约67亿元。

　　但是，对于刷脸支付服务商来说，成败输赢的市场话语权最终还是掌握在用户手中。因此，在补贴B端商家的同时，支付宝和微信也将视线转向了C端消费者身上。一方是支付宝通过“8.8扫货节”为刷脸支付的用户提供各种折扣优惠，一方是微信抛出的“扫脸领红包”杀手锏，微信甚至还将刷脸支付的团队成员派到商家门店代做收银员，从中获取KPI数据。不仅如此，无论是“微信青蛙pro”还是“蜻蜓Plus”，都可以对用户提供“刷脸即会员”的解决方案，完全打通了刷脸支付与卡式会员、码式会员的转换渠道。

　　使用无感刷脸支付，对消费者来说应当是一次力度不小的支付体验升级。除了消费过程中不需要携带现金、银行卡外，用户也可以摆脱对手机介质的依赖，缩短结算时间。综合来看，刷脸支付是一次脱离实物承载介质的支付变革。不仅如此，刷脸支付还能为特殊人群如老人、聋哑人及盲人等提供便利，从而更好地推动普惠金融的落地。

　　但是，公众在收获消费便捷的同时，也对刷脸支付的安全性提出了质疑。刷脸支付的基本原理是将终端硬件采集到的信息与云端存储的信息进行对比，看信息是否一致，然后解锁完成人脸支付。与指纹、虹膜等相比，人脸具有弱隐私性，而且正是由于手机这一介质的缺失，人脸信息的“克隆”与利用也变得更加容易。相应地，用户使用刷脸支付的风险也更高，主要有三种：一是云端生物数据库发生信息泄露，并被不法分子所获取和掌握，从而发生“盗脸”威胁后果；二是运用照片、面具等假体进行攻击，对用户资金安全造成危害；三是可能隐藏或者新增的算法漏洞为不法分子所发现并加以利用，进而造成系统性风险。

　　公众对于刷脸支付的风险担忧不无道理，但技术的进化对于风险的隔离与屏蔽能力超过了公众的想象。就人脸特征采集来说，目前不仅需要100%获得用户授权，而且人脸信息与个人身份信息还实行分散存储，且严格控制访问权限。即便是前端机器获取的人脸信息也不会长期保留，以确保信息的安全性。另外，目前的刷脸支付均采用的是3D人脸识别技术，这种技术具有一项至关重要的功能——活体检测，即系统摄像头在识别是否为本人的同时，还能检测是否有人利用照片等冒充用户，由此封堵了假体攻击的空间。

　　动态观察，技术创新势必为刷脸支付继续强势赋能。如，区块链技术完全可以在刷脸支付的周边构筑起一道密封性“护城河”。由于每个用户都是区块网络中的节点，而区块链的最核心特征就是不可篡改。即便是要篡改，按照拜占庭法则也必须经过三分之二以上的节点认可，人脸的惟一性由此得到充分保证。更为重要的是，从技术准入到检测认证，再到信息保护与支付限额控制等，围绕着刷脸支付的对标性规则都将无一例外地建构与完善起来，并且建立在金融科技基础之上的监管手段也会更加卓有成效。 （作者系中国市场学会理事、经济学教授）